央廣網北京9月15日消息(記者何源)據中國之聲《新聞縱橫》報道,我們瞭解一個國家,多半是從看書開始的。柯南道爾的《大偵探福爾摩斯》,描繪著終日濃重霧氣的倫敦街頭;《亂世佳人》讓我們瞭解美國的南北戰爭;村上春樹《挪威的森林》等一系列作品,則為我們還原了一個真實的當代日本社會。而且這種影響,可以延續幾代人。
  但我們想要閱讀這些不同語言寫成的外國作品,就不可忽視作品翻譯者在其中付出的辛勞。他們閱讀原版作品,慢慢消化吸收,再用自己的語言,把故事講給本國讀者聽。是他們,架起了不同文化交流的重要橋梁。
  9月11日開始,文化部實施的“中國當代作品譯介對接計劃”正在進行中。來自20多個國家的漢學翻譯家們,正在為更好擴大中國文學作品的海外傳播而努力著。中央台記者何源,專訪了其中的一位——新西蘭多倫多維多利亞大學孔子學院院長,羅輝博士。在這些外國的漢學翻譯家眼中,中國作品是什麼樣的?在外國受歡迎嗎?
  初見羅輝,我有些意外。這位加拿大籍的新西蘭孔子學院院長,卻長著一副東方人的面孔。瘦高身材,藏在眼鏡後面的棕色雙眼,時常在講話中流露出略微的羞澀神情。是個很英俊的中年男子。
  他告訴我,他的確有中國血統,出生地也在中國,所以漢語,算得上他半個母語,也難怪他幾乎沒有“老外們說中文”常有的捲舌口音。得天獨厚的語言條件,讓羅輝對中國作品有著特別的熱愛。然而,他卻直接說出了目前中國作品在英文國家的窘境——不僅真正看的人很少,哪怕只是“瞭解、聽說”的人,範圍都很有限。
  羅輝:一個斯坦福大學很有名的漢學家,他在上本科生的課之前都會問這些學生,幾十個學生、一百個學生,問他們你們都有沒有讀過或者聽說過中國文學的作品或者作家。往往很大的課堂里都只有三五個人會聽說過《紅樓夢》,或者是李白、杜甫,幾乎沒有人聽說過現當代的作家。魯迅可能有一兩個人聽說過,莫言可能現在會有幾個人聽說過。
  對於這個說法,我有些錯愕。同樣是東方文學,日本的村上春樹、東野圭吾,他們的《挪威的森林》、《白夜行》等作品,至少在我們的書店隨處可見,更是不乏讀者和粉絲。羅輝說,日本文學在西方,受歡迎程度與在中國的差別不大。
  羅輝:日本文學,比如說有村上春樹的明星,他的作品發行,據我瞭解在英語國家的發行幾乎是同步。而且在紐約時報等大的媒體,都會有重要的評論出現。對於普通讀者來說,日本文學的譯介從戰後五、六十年代就開始了。
  對比而言,西方主流書店的書架上,中國作品不是完全不見蹤跡,不過大多伴隨著熱點事件、話題而來,熱度散了,作品也就曇花一現。
  羅輝:比如在加拿大或者美國的普通書店里,很少會有中國的翻譯作品。比如莫言獲得諾貝爾獎,那一陣子會有一些莫言的作品。然後過幾個月就消失了。比如餘華的作品改編成電影獲了什麼獎,那一陣子餘華的作品才會擺在主流書店的書架上。但是沒有經常性的,大家走過書店都會有中國作品擺在那裡。
  實際上,中國作品在英文國家的發行情況相對還算樂觀。在我與另一位葡萄牙翻譯家的交流中,他告訴我,在葡萄牙本土,甚至連一本葡萄牙語翻譯的中國作品都找不到。
  對於外國人翻譯者來講,翻譯中國作品真的不容易。電影《那山那人那狗》在日本口碑很好,但單單片名翻譯的過程,就經過了反覆的更改,最終為了方便日本觀眾接受,翻譯成了《山中郵遞員》。
  另外,一個外國翻譯家,要莫言的《蛙》,但因為莫言是山東人,書中有很多山東方言,也是生動的語言表現形式,卻及其難理解,他翻字典、翻書都查不到,最後只好當面請教莫言。那麼,在羅輝看來,為何中國翻譯作品在國外受眾面不廣呢?
  羅輝認為,形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很複雜。確實二十世紀中國文學本身在創作內容上有局限性,“紅燈籠、花棉襖、大旱煙”,太鄉土的東西自然難以被吃著漢堡牛排長大的西方人接受。但對於翻譯界某些人提出的“要想提高中國作家在英語世界的影響力,就應用英語寫作”的說法,羅輝自然認為太過偏激。在他看來,文化交流“量級”上的不對等,是最不可忽視的原因:
  羅輝:中國當代作家跟國際的交流、語言方面的障礙、其他方面的障礙是有的。在文化交流,尤其是中英文之間的交流,領域里是很不對等的。有人統計過,如果說兩種語言之間文學翻譯的總量看,九本書裡面是英文翻譯成中文的,只有一本書是中文翻譯成英文的。
  同時,羅輝認為,提高翻譯水平,就好比修葺交流的橋梁,可以增加文化通行能力。
  羅輝:大多數在國內的譯者,可能對當地文化接受能力等細微的東西理解的不夠,所以譯作接受起來有一定難度。另外一種,英語作家來翻譯,借助一個中介,比如懂中文的朋友做一個大概的描述,然後他用英語再創作。這樣在幫助我們真正瞭解中國作家的作品含義方面呢,還是有偏頗扭曲的一面。
  說起翻譯者的收入,羅輝輕輕晃了晃他消瘦的肩膀,一字一頓的說。
  羅輝:文學翻譯,是一個非常個人的行為,需要熱忱、獻身的精神,因為這裡面,沒有錢可賺。
  翻譯會犧牲掉大量的時間,白天要做本職工作,只能熬夜到晚上兩三點。還要得到家人的支持。所有的翻譯者,都不是獨立的個人,他們都有愛人、孩子、父母,要得到他們的理解、支持,也非常重要的。
  在我對具體收入的繼續追問中,羅輝不好意思的笑了。
  羅輝:收入很少。可能因人而異、因個案都有不同。我這樣說,如果按投入的時間和收益小時算的話,可能連當地的最低工資都達不到,可能還不如去麥當勞打工的收入。
  文化部正在進行的“中國當代作品譯介對接計劃”,目的就是為有翻譯中國作品意向的翻譯家們搭建平臺、提供資金等方面的幫助。羅輝認為,有了這些支持,可以幫助更多優秀人才參與翻譯工作,搭建中國文化與外國交流的橋梁:
  羅輝:因為每一個文學作品都是一個個體。每一個翻譯,又是一個個體。尋找到熱愛文學翻譯的人,對他們在個體上進行支持和幫助。  (原標題:歐美主流市場中國圖書數量極少 現當代作家無人聽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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